【作 者】
崔也光（博士生导师），尤聚州
【作者单位】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会计学院，北京100070
【摘 要】
【摘要】创新驱动新常态下，公司之间的竞争乃至国家之间的竞争逐渐转变为以知识、技术为核心的资源竞争。无形资产是体现高技术产业核心竞争力的关键，以沪深两市A股高技术公司2012 ~ 2015年的数据为样本，考察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后发现：我国高技术产业中各公司无形资产比例严重不均衡，土地使用权占比相对较低。随着国家创新体系建设的推进，高技术产业中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愈发显著。另外，部分技术类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显著高于土地使用权，国有企业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水平低于非国有企业。
【关键词】新常态；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公司绩效
【中图分类号】F279.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17）20-0021-5、引言
21世纪，世界主要经济体都在寻求自身经济的转型升级，西方发达国家经济发展模式迅速由资本密集型向知识密集型转型，利用自身强大的技术创新实力保持着领先地位。我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正处于新常态下，“双中高”是其发展的核心，依靠科技创新驱动发展，推动产业化创新是我国高技术产业适应并引领新常态发展的主要动力。2016年2月，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发布的《美国科学与工程指标》显示，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研发大国，作为创新成果转化为产业活动的重要领域，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与公司绩效的相关性研究具有时代意义。尽管国内外学者对无形资产的定义不同，但通常所确认的无形资产包括土地使用权、专利权、著作权、商标权、非专利技术、特许权，本文从产业群的角度出发，探究创新驱动新常态下无形资产对高技术产业上市公司绩效的贡献。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设
国内学者关于无形资产与公司绩效关系的研究文献较多。王化成等（2005）分析我国上司公司无形资产对公司经营绩效的贡献，发现无形资产与公司未来的绩效存在着显著的正向关系，无形资产具有价值相关性，并且当年投入的无形资产对公司两年后的绩效产生的正向贡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呈现递增的态势。崔也光（2014）分析了高新技术公司无形资产现状，得出医药制造业、信息技术业、电子业的知识产权与公司盈利能力均显著正相关，医药生物制造业的公司盈利能力还与系统和软件显著正相关，信息技术业上市公司的主营业务利润与土地使用权显著正相关的结论。张小有（2016）实证分析了2012 ~ 2014年A股上市公司无形资产与公司价值的关系，相关性检验表明无形资产对公司价值的影响逐渐显著，由不显著的负向影响逐步转为显著的正向影响，同时回归结果也验证了无形资产对上市公司价值有较为显著的正向影响，且这种影响逐渐增强。
研究表明，我国学者在无形资产与公司绩效相关性的研究中，肯定了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正向贡献作用。高技术产业作为我国的战略性产业，具有高研发投入、成果转化高效等特征，随着我国创新驱动战略的推进，高技术产业首当其冲，持续高效地增加研发投入，不断提高科技创新水平，进而形成无形资产，为公司带来超额收益，提高公司绩效。基于上述文献研究，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1：随着国家创新体系建设的推进，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与公司绩效的相关性越来越显著。
无形资产内部结构复杂，不同类型的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影响存在差异。郭敏（2008）研究了不同种类的无形资产对会计盈余质量和会计信息价值关性的影响，发现对上市公司主营业务利润产生影响的无形资产主要是技术类无形资产和其他类无形资产。崔也光、赵迎（2013）检验了无形资产中的土地使用权、特许经营权、专利权、非专利技术、软件、商标权等主要部分与公司价值提升的相关性，研究发现技术类无形资产对于公司价值创造的贡献程度要远高于使用权类无形资产。
文献研究表明，大部分学者认为技术类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或价值的贡献程度更高。正如前文所述，无形资产内部结构复杂，性质各不相同，正是由于无形资产性质的不同，其带来的核心竞争力的含金量就有高低之分，对公司绩效起作用的驱动因素也各不相同。具体来讲，技术类无形资产如专利权、非专利技术、著作权和商标权拥有较高的知识含量而不易被模仿，具有异质性，能够持续地为公司带来较高的超额收益，进而提升公司绩效。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2：高技术产业中技术类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更显著。
高技术公司中，国有企业是我国科技创新的主力军。相比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研发投入大、资本密集、市场份额大、国际化程度高、领先优势明显，在技术创新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国有企业之所以具有这些优势，多多少少受到国有控股方的影响，由于其承担着大量经济和社会责任，因此也会享受不同程度的隐性补贴和政策支持，比如土地使用权和财政补贴有效地降低了国有企业的经营成本，进而可能使企业加大对科技创新的投入，公司形成具有超额收益性的无形资产。2010年以后随着国家创新驱动战略的推进，国有企业逐渐开始以无形资产为导向进行改革，转变以有形资产为主提升绩效的方式，从而以科技创新驱动产业发展。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设：
H3：国有企业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要高于非国有企业。
三、研究设计
1. 样本选择。2011年以来，我国大力推进创新型国家建设，各行各业积极响应，本文选取2012 ~ 2015年A股上市的高技术公司为样本，涉及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医药制造业，专用设备制造业，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计算机、通信和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仪器仪表制造业等，剔除ST公司和数据不全的公司，共得到2120个观测值。
2. 数据来源。本文数据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其中无形资产明细数据均为手工筛选而得。
3. 变量定义及检验模型。科斯指出，公司本质上是一种资源配置机制。一般来讲，公司是以营利为目的的组织，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独立核算，盈利能力对公司的可持续发展异常重要。本文选取营业毛利率作为衡量公司绩效的指标，选取无形资产占总资产比例、各无形资产明细占无形资产比例作为自变量。根据以往研究，控制变量则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反映公司治理特征的变量，具体为管理层规模、管理层持股情况、管理层薪酬情况三个方面；另一部分为反映公司经营性特征的变量，分别为公司规模、资本结构、资本运作效率等，同时控制行业分布因素。实证检验模型如下：
opf=α+β1intan_ate+β2govid+β3intan_ate×govid
+β4land_ate+β5brand_ate+β6copyright_ate+
β7nonpatents_ate+β8patents_ate+β9royalty_ate+
β10dual_w+β11firstsh_w+β12z_w+β13confident_w+
β14size_w+β15lev_w+β16faturnover_w+
β17laturnover_w+β18taturnover_w+β19industry+τ
四、实证检验
1. 描述性统计。表2给出了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可以看到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均值为0.019，极差却达到了0.579，是均值的30倍，可见高技术产业中无形资产在各个公司中分布不均衡。土地使用权占比均值为0.163，著作权占比均值达到了0.282，非专利技术占比均值达到了0.320，专利技术占比均值为0.163，说明我国高技术产业中技术类无形资产占比较高，无形资产质量较好。需要注意的是，特许权占比均值仅为0.027，极差为1，说明各个公司差距较大。
表3给出了各主要变量均值在2012 ~ 2015年间的变化情况，可以看出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持续上升，2013 ~ 2014年上涨幅度较大，达到了62%，说明我国创新驱动战略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高技术产业在加强技术创新的同时，也在不断扩大规模适应生产。从表中可以看出，土地使用权占无形资产比例均值在2013 ~ 2014年达到了新高，专利权占比也大幅提升，非专利技术占比较为稳定，但商标权占比、著作权占比、特许权占比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降，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占总资产比例的增长质量并不高，因此通过增加无形资产中的技术类资产占比从而提升无形资产的占比是各公司未来的努力方向。
创新驱动新常态下，国家明确提出要重塑经济地理格局，促进各地区协调发展，强调继续实施西部开发、中部崛起、东部率先的区域发展总体战略，重点实施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三角洲高技术产业带、珠江三角洲高技术产业带等国家级区域发展新战略。近年来，国家先后颁布了《长江三角洲地区区域规划》《十三五时期京津冀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关于深化珠三角区域合作的指导意见》，高技术产业作为我国的战略性产业，在产业转移中起着风向标的作用，分析以无形资产为代表的高技术企业的创新水平就显得很有现实意义，表4给出了各地区无形资产结构的对比情况，可见高技术产业中无形资产占比在东部、中部、西部地区差距不大，其中中、西部地区土地使用权占比要高于东部地区。
目前，我国已经初步形成了环渤海地区、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等各具特色的高技术产业带，数据表明京津冀地区无形资产占比明显高于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具体来看，京津冀地区专利权占比和非专利技术占比均排在第一位，这可能与京津冀地区依托北京市丰富的高校资源和科研优势有关系，其中北京市的非专利技术占比和特许权占比明显高于天津市和河北省。另外2015年国家明确了北京市作为全国科技创新中心的定位，然而2012 ~ 2015年的平均数据显示，北京市的专利权占比和著作权占比都低于天津市和河北省，这应引起北京市政府的注意。长三角地区商标权占比较高，这与长三角地区在商标权保护区域协作方面有着相当扎实的基础密切相关，其中上海市独特的商标管理和保护体系使其商标权占比远远高于安徽省和江苏省。广东省近些年不断深化其通信产业集群的优势，推进新兴产业发展和提高生产性服务业水平，形成了高技术产业集群式发展模式，在这一过程中形成了大量的软件著作权，从表4可以看出，珠三角地区的著作权占比较高，达到了0.382。表5列出了高技术产业不同证券市场无形资产占比情况。崔也光（2014）分析了上司公司不同股票市场无形资产状况后发现，以大型公司为主的沪市在无形资产规模及比重上都要强于深市，从表中可以看出沪市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大于深市，这与已有研究一致。具体来看，在土地使用权占比均值、商标权占比均值、专利权占比均值、特许权占比均值方面，沪市均明显高于深市，两大市场著作权占比均值差距不大，而在非专利技术占比均值方面，深市高于沪市。
2. 回归分析。本文采用Stata 12.0进行回归分析，回归结果见表6。
限于篇幅，表6给出了高技术产业2012 ~ 2015年各年份的部分回归结果，调整后的R2均大于0.5，表示总离差平方和中可以由回归平方和解释的比例较大，回归效果显著。由表6可以看出，intan_ate的回归系数均为正值，且显著性越来越高，H1成立。
表7给出了高技术产业主要变量的回归结果，由于专利权占比和特许使用权占比在回归过程中出现共线性问题，故删除。回归结果显示，F值为92.11，调整后的R2为0.53，模型整体显著。intan_ate系数为正，在1%的水平上与高技术公司绩效显著正相关。回归模型中无形资产明细除了土地使用权占比和著作权占比不显著（系数均为正值，表明对绩效具有正向贡献），其他解释变量均显著，其中商标权占比在5%的水平上与高技术公司绩效显著正相关，非专利技术占比在10%的水平上与高技术公司绩效显著正相关，H2不完全成立。土地使用权作为一种无形资产，本质上是一种稀缺资源，对企业绩效有正向贡献，但由于土地使用权属于使用权类无形资产，缺乏核心竞争力，因此在高技术产业中土地使用权对企业的绩效贡献不显著。著作权作为技术类资产中的一种，模型显示著作权占比对公司绩效的正向贡献不显著，这与假设不符。一个可能的原因是模型涵盖的数据仅为2012 ~ 2015年四年，数据有限导致了结果的误差，另一个原因是上市公司在无形资产分类披露中，划分标准不一样，导致统计的数据有所偏差。
govid系数为负，P值为0.000，显著负相关，无形资产占比和国企背景交乘项系数也为负，p值为0.720，不显著。H3不成立。分析原因，虽然国有企业研发优势明显，但因为其内生创新动力不足以及治理结构不合理，最终导致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低于非国有企业。控制变量中公司规模、资本结构、固定资产周转率和总资产周转率都与公司绩效在1%的水平上显著相关，两职合一与公司绩效在10%的水平上显著相关，其中公司规模越大、固定资产周转率越高，公司绩效越好，而高资产负债率可能提升了公司的财务风险，公司绩效随着资产负债率的提高而降低。另外，两职合一代表了公司管理者的自信水平，自信的管理者更可能投入更多的研发资金，进而形成具有超额收益的无形资产，提升了公司的绩效水平。高技术企业在关注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影响时，也要关注管理者自信水平。
五、研究结论
本文从产业群角度出发，探究了创新驱动新常态下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现状及其与公司绩效的关系，得出了以下主要结论：
1. 我国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分布不均衡，其中土地使用权占无形资产的比例较低，为0.163，可见近年来高技术产业技术类无形资产占比较高。同时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例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2013 ~ 2014年涨幅达到峰值，土地使用权占比也大幅上涨，但技术类无形资产中除专利权占比上涨外，商标权占比、著作权占比、特许权占比都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因此我国高技术产业在提高对无形资产的重视程度时，需要特别关注技术类无形资产的占比趋势，保证公司技术创新主体大方向不改变。
2. 从地理分布来看，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无形资产占总资产的比重差距不大，三大高技术产业带则表现出不同的特征。京津冀地区的专利权占比和非专利技术占比排在第一位，这与京津冀地区丰富的高校和科研院所资源密不可分，然而北京市、天津市和河北省的高技术产业无形资产结构差距比较大，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京津冀地区高技术产业发展的不平衡，严重阻碍着京津冀的协调发展，而刚刚成立的雄安新区是京津冀地区协同发展的一个重要支点，一个区域的健康协同发展需要更多这样的支点。长三角地区商标权占比较高，这得益于该区域建立起的江、浙、皖、沪四省市商标保护网络。另外，上海市“政府监管、企业自律、社团参与”的特色商标管理和保护体系也值得其他省市借鉴，比如打造社区商标、建立反假维权社团组织等。珠三角地区通信产业发达，华为、中兴和腾讯等信息通讯技术企业都位于深圳高新区，是深圳自主创新的主力军，形成了大量的软件著作权，但珠三角地区的教育资源相对较为匮乏，建议通过虚拟大学校园不断引进国内外知名院校，搭建创新要素聚集的新平台。最后通过对比沪市和深市发现，在技术类无形资产方面，沪市整体上要优于深市。
3. 随着国家创新体系建设的推进，我国高技术产业中无形资产整体与公司绩效正相关，且越来越显著。技术类无形资产中商标权占比和非专利技术占比与公司绩效显著正相关，土地使用权占比和著作权占比表现为正向贡献，但均不显著。高技术产业中，国有企业无形资产对公司绩效的贡献低于非国有企业。在十三五时期，我国科技创新的总体目标是：国家科技实力和创新能力大幅跃升，创新驱动发展成效显著，国家综合创新能力世界排名进入前15位，迈进创新型国家行列，有力支撑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目标的实现。高技术产业作为我国战略性产业，应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起到带头作用，为我国成为知识密集型经济体夯实基础。
主要参考文献：
王化成，卢闯，李春玲．公司无形资产与未来绩效相关性研究——基于中国资本市场的经验证据［J］．中国软科学，2005（10）．
崔也光，赵迎．我国高新技术行业上市公司无形资产现状研究［J］．会计研究，201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