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赖洁基，李晓璐，唐 建（副教授）

【作者单位】
（西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重庆 400715）

【摘　　要】

【摘要】 本文以2010 ~ 2013年我国中小板上市公司作为观测样本，试图探索媒体监督与制度环境这两方面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通过系统分析与实证检验发现，媒体监督与良好的制度环境均有助于提高会计信息质量，而且制度环境越差，媒体监督对会计信息质量的提高效应越明显。本文为提高企业会计信息质量提供了一种新思路，拓宽了会计信息质量的研究视角，为各地区制度建设、制度环境的完善提供了理论依据。
【关键词】 媒体监督；制度环境；会计信息质量一、引言
近年来，媒体监督在市场经济中扮演的角色越来越重要，其作用日益凸显。众所周知，媒体曝光企业违法违规事件后，会严重损害企业形象，企业也将遭受重大经济损失。那么，在媒体曝光之前，媒体监督是否会对企业管理层决策行为产生影响呢？是否决定了管理层对企业的盈余管理程度，进而影响会计信息质量？事实上，媒体报道作为外部监督的有效手段，在一定程度上对上市公司具有治理作用。但理论研究与实证结果均表明，媒体监督并不会对公司治理产生直接的影响，而是通过声誉机制、市场机制与引起监管部门注意来影响公司治理，进而影响会计信息的披露质量。Bushman，Piotroski and Smith（2004）研究发现，媒体普及率和公司透明度之间呈正相关关系。戴亦一等（2011）发现，媒体的负面报道能够对上市公司的财务重述行为起到有效遏制作用。
当前，我国制度建设日趋成熟，在沿用国际会计准则和制度的同时，上市公司规范制度也逐渐健全。不同的制度环境显示出政治、社会与法律基础规则的差异，而这些规则正是决定资本市场发展、公司产权结构、政策以及公司治理特征的重要因素，因此会对会计信息质量产生影响。修宗峰（2002）把制度环境与财务会计系统之间的关系归类为“替代假说”与“后果假说”，认为制度建设差的地区，公司更愿意提供及时透明的财务会计报告。但部分学者持相反意见，如Baker and Wallage（2000）认为，治理机制完善的公司，其信息质量水平较高。朱宏泉、李亚静（2010）认为政府的行政干预会使国有控股公司更容易出现会计信息操纵问题，而他们通过对国有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也证明了该观点。
还有部分学者基于其他角度研究了影响会计信息质量的因素。Shleifer and Vishny（1986）指出，较高的股权集中度提高了大股东收集信息并有效监督管理层的积极性。这种监督通过作用于管理层生成财务报告的过程来实现，从而提高会计信息披露质量。然而，La Porta（1998）研究得出了股权集中度与财务报告质量负相关的结论。此外，Romanus R. and Fleming D.（2003）发现，公司治理实质性的变革比会计和审计领域的重大发展对会计信息质量的提升作用更加明显。纪信义（2010）发现，代理问题较严重的公司，会多记裁决性应计项目，并通过盈余管理跨越前期盈余门槛，造成财务报告信息可靠性较差。罗炜和朱春艳（2010）经研究也得出类似结论。中国证券市场发展速度一直较缓慢，国内学者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大量实证研究开始于2000年。唐松莲和胡奕明（2011）研究发现，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和财务背景人员在董事会中的占比提高有助于会计信息质量的提高。
上述研究主要从委托代理与公司治理的角度讨论，并没有具体分析企业中小板与主板之间是否具有同等效应。尽管创业板中小企业上市前受到比较严格的审核，但规模差异决定了其会计环境与大中型企业存在显著差异。在这种背景下，媒体监督和制度环境是否仍然对会计信息质量产生影响呢？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媒体监督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
长期以来，学术界关于媒体报道监督治理的研究往往集中于媒体对政府的监督作用，而关于媒体对上市公司监督作用的研究却相当缺乏。
媒体监督影响企业形象，违规披露的情况一旦被曝光，势必引发公众的广泛关注，最终导致企业的声誉受损，甚至破产。企业形象关系到其生存与发展，媒体凭借向公众及时传递信息的优势对企业的行为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企业管理层决策，而管理层决策是决定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关键因素。
陈志武（2002）认为媒体的报道监督不仅会对被报道者形成约束，还会让投资者更好地判断公司的质量和价值，对公司治理以及投资者保护产生积极的影响。委托代理关系的存在，使企业的股东很少参与企业的经营管理，而负责日常经营管理的管理层通过向股东提供会计信息从而反映其工作成效与企业运营情况。这种情况下会存在信息不对称，管理层占有信息优势，在某些条件下会追求自身的利益而做出一些与股东利益不符的机会主义行为。为防止这种现象发生，监管部门会通过法律法规对其进行约束和管制，然而总有部分企业存在“越界”的情况，此时媒体传播的特性就会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一旦被媒体发现并揭露，则会影响管理层的声誉与职业发展，并可能受到监管部门的惩罚，基于此，管理层会约束自己的私利行为。而对于已经存在的私利行为，媒体的报道会形成巨大的压力迫使管理层终止这种行为并在下期信息披露中减少会计失真信息，改正其错误行为。据此提出本文第一个假设：
H1：媒体监督有助于提高企业披露的会计信息质量。
（二）制度环境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
制度环境是构成上市公司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市场化环境不仅直接影响着公司的行为，还通过影响各项公司治理机制发挥作用，进而间接影响公司的行为。Leftwich et al.（1981），Baker and Wallage（2000）认为治理机制完善的公司，其信息质量水平也较高。章成蓉和干胜道（2012）考察了深交所2004 ~ 2007年间的家族上市公司，通过研究制度环境、终极控股特征与公司信息披露之间的关系发现，市场化程度、法制水平对家族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有显著正向影响。
从违规成本来说，良好的制度环境会促进法律制度的完善，较高法律风险会增强管理当局提供高质量会计信息的强制性动机。而较差的制度环境导致投资者保护法律薄弱、披露制度不健全、司法体系不完备，从而对企业盈余管理的约束力有限，较低的违规成本使得企业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偏低。
从投资者保护机制的角度来说，制度环境好的地区，较好地保护了投资者权益。特别是对于企业股权结构相对分散的企业，股东和管理层之间存在较为严重的代理冲突，导致管理层可能为了自身利益，在财务报告和规划交易中刻意运用利己判断以改变一些业务的处理方式，从而误导股东对公司内在经济业绩的评价。
高质量会计信息能把“灰色区域”有效地消除与曝光，从而解决公司内部人和外部投资者之间信息不对称引发的代理问题。基于降低代理成本的考量，企业提供高质量财务报告的自愿性动机将进一步增强，据此提出本文第二个假设：
H2：制度环境影响会计信息披露质量，且制度环境越好，会计信息披露质量越高。
（三）不同制度环境下媒体监督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
对于外部市场化环境较差的地区，由于制度环境能够给予投资者的保护度较弱，因此媒体能够发挥的作用更大。在制度环境较差的地区，相关制度规则执行效果并不理想，媒体监督有更大的作用空间。因此，本文认为，媒体监督和制度环境都属于外部正向因素，两者对于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方式有共同之处——监督。其中，一个属于舆论监督，一个属于强制监督，因而作用上存在部分重叠。所以，当一个因素较弱时，另一个因素的作用将更加明显，具体还需要实证检验。相反，如果两个因素均较强，两者的叠加作用并不明显。通常制度环境较好的地区建立的各种资本市场规则机制，在执行过程中效果较好，因此，媒体作为外部第四方监督体，在制度环境较好的地区对资本市场的作用并不明显。
综上所述，提出本文第三个假设：
H3：制度环境越差，媒体监督对提升会计信息披露质量发挥的作用越显著。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择
本文选取2010 ~ 2013年中小板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剔除金融保险业、财务数据缺失公司。
制度环境数据来源于王小鲁、余文静、樊纲编制的《中国分省企业经营环境指数2013年报告》。以手工收集中国经济新闻库中关于上市公司的新闻报道作为媒体监督的数据，其他财务数据取自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
为了避免极端值的影响，对模型中所有连续性变量在1%和99%水平上进行了Winsorize处理。
（二）主要变量设计
1. 会计信息质量。部分学者使用修正的Jones模型下盈余操纵水平等指标作为信息披露质量的代理变量。笔者认为这类方法无法全面地反映信息披露质量，仅仅侧重一个方面。也有部分学者以是否被证券监管机构处罚来判定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质量。这种方法虽然能够比较准确地找出信息披露存在问题的公司，但是也不全面，对样本量和结论的适用范围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中小板企业在深交所上市，深交所在监督其财务舞弊、隐瞒重大关联交易等方面较权威，以其体系对公司会计信息披露进行评价可信度较高。因此，本文以深交所对信息披露质量的打分作为研究的数据来源。深交所通过对中小板企业的信息披露考评结果来评价会计信息质量，其考评结果A、B、C、D分别赋值4、3、2、1。2. 制度环境。部分学者分别从政治、经济、文化和法律等因素中选取一个或若干个指标对制度环境进行衡量，难免不够全面，也可能选取一些次要的因素，不利于研究工作。樊纲的市场化指数仅更新到2009年，数据过于陈旧。因此本文使用王小鲁、余文静、樊纲编制的《中国分省企业经营环境指数2013年报告》中的企业经营环境指数来评价制度环境（indexde），力求指标更加全面完善，数据更贴近现实。
3. 媒体监督。借鉴目前大多数学者评价媒体监督的方法，以中国经济新闻库中关于上市公司的新闻报道数量作为媒体监督的替代指标。采用标题检索，按照新闻标题和内容中是否含有揭露、批评、质疑等评价语言分为负面报道和非负面报道，另参考Coreje的方法，取Lnmedia=Ln（1+媒体报道次数）。
（三）变量定义与模型设计
1. 变量定义。本文研究的被解释变量为会计信息质量（SJSC），解释变量为制度环境（indexde）、公司规模（size）、中国经济新闻库中标题检索媒体对企业的报道数量（Lnmedia）、成长性（growth）、盈利能力（roa）、现金流量（cof）、年度变量（Year）。

2. 模型设计。从研究方法来看，现有国内相关研究主要采用线性回归模型，大部分学者多以虚拟变量对制度环境进行衡量，但检验效果可能不理想，不能反映其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定量作用关系，因而得出的研究结论容易出现差异。从样本数据选择来看，部分学者选择行业数据，部分学者选择全样本数据，但大多属于截面数据，没有从较长时期测度其作用效果，无法判断影响作用是否具有规律性。基于此，本文对制度环境利用综合指标进行衡量，同时利用面板数据从较长时间进行考量。
检验H1、H2分别使用以下模型：
SJSC=β0+β1Lnmediai+β3size+β4growth+β5roa+β6cof+β7Year2011+β8Year2012+β9Year2013+ε （模型1）  
SJSC=β0+β2indexde+β3size+β4growth+β5roa+β6cof+β7Year2011+β8Year2012+β9Year2013+ε （模型2）  
针对H3，为检验制度环境与媒体监督之间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到底存在何种关系，采用分组的方法，以制度环境评价指标的中位数为基准，按其高低分为制度环境较好和较差两个样本组，以检验新闻媒体在不同制度环境下对会计信息质量的监督治理作用。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给出了模型中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从表2可以看出，不同的企业所受到的媒体关注度存在较大的差别，其中有不被关注的（媒体报告为0），也有媒体关注度很高的（媒体报告达到119份）。但总体来说中小企业平均所受的关注度较高，这是由于近年中小板块涨幅较大，广大投资者较为青睐。同时发现中小板企业的规模相对较小，但是成长性与盈利性却有很大幅度的提升。这说明中小板企业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这也是本文选取其为研究样本的原因。

（二）回归结果及分析
在表3中的回归结果中，indexde的系数为正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即制度环境对企业会计信息质量起到正向的作用。这表明制度环境越好，所处该制度下的企业会计信息质量越高。制度环境好的地区，法律制度相对完善，其执行效果好，披露虚假会计信息违规成本高，高法律风险使得管理当局提供高质量会计信息的强制性动机增强。由此，H1得到证明。
Lnmedia1、Lnmedia2在10%的水平上显著，系数都为正，说明媒体监督对会计信息质量起到正向的作用，其中Lnmedia2的回归系数大于Lnmedia1的回归系数，说明负面新闻起到的监督作用要强于一般的新闻。这也从侧面说明管理者更加忌惮出现负面的新闻，H2得到证明。表4中的回归结果揭示了不同制度环境水平下媒体监督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Lnmedia1、Lnmedia2与SJSC呈正相关关系。可以看出，在制度环境较差的地区其相关系数比制度环境较好的地区大，说明在制度环境较差的企业，媒体监督起到的作用更大，对提高会计信息质量能发挥更显著的作用。该结论与H3基本一致。

（三）稳健性检验
本文已经对数据进行处理，以消除极端值的影响。为确保研究结论的可靠性，借鉴欧阳玉梅（2013）的研究方法，重新界定会计信息质量，选取财务重述作为上市公司会计信息质量的衡量指标。
虚拟变量Restate表示当年上市公司是否发生财务报表重述行为，当上市公司发布了年报财务重述公告时Restate取1，否则取0。重新进行分组检验，对H1和H2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未发生明显变更，说明结果具有较好的稳健性。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首先分析了媒体监督与制度环境这两方面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原理及路径，然后手工收集中国经济新闻库对中小板上市公司的报道数据，并区分正、负面报道，同时选取深圳证券交易所在2010 ~ 2013年度考评期内对创业板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质量的打分情况以及相关样本公司的财务数据，对媒体监督、制度环境与会计信息质量的关系分别进行了回归分析。通过探讨制度环境与媒体监督对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影响发现，越好的制度环境越能提高企业的会计信息质量，而媒体监督对企业会计信息质量的提高也起到了正向的影响，特别是在制度环境较差的地区影响更突出。中小板企业作为我国新兴产业的聚集地，在中国经济的发展中起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为了让中小板企业发展具备更良好的条件，我国应该加大新闻媒体对市场的监督力度，同时尽快完善现代市场体系、宏观调控体系、开放型经济体系，以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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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 中央高校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swu1509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