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张长江1（副教授），王翔飞1，刘梅娟2（教授）
【作者单位】
1.南京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南京211800；2.浙江农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浙江临安311300
【摘 要】
【摘要】本文通过构建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评价指标体系，对我国789家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状况进行调查和评价。结果发现：我国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总体水平较低，且呈明显的偏态分布；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与行业污染程度、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公司规模、上市年数显著正相关；公司间网站环境绩效信息可获取性的差异与行业属性无明显关联，东部公司更为关心网站环境绩效信息的可获取性，但公司间的差异性在东西部之间不显著；沪市、东部公司的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时效性相对较好；主要披露环境绩效管理和社会责任方面的信息。
【关键词】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环境绩效信息；公司网站；可获取性；时效性
【中图分类号】F27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17）08-0033-6息的整合、公司可持续发展沟通、披露方式多样化和适时满足用户需求等方面发挥优势。2000年，约有65%的《财富》杂志500强公司在网站披露环境和社会责任信息。虽然年报是最重要的一种企业信息来源，但是将年报作为唯一的披露工具而不考虑其他披露工具会导致对企业整体信息披露的认识不完整。在公司环境信息报告面临基于跨媒体的内外部挑战和基于计算机通信技术的传统媒体挑战的今天，环境信息的互联网披露已成为有效且着眼于用户的信息传播渠道，它不仅可以帮助公司提升信息技术应用水平，还有助于为公司及其利益相关者创造价值。重污染行业企业应充分运用媒介丰富度理论，利用互联网环境信息披露给公司提供的利益创造空间，然而目前很多公司并未充分运用。
Patten和Crampton（2004）研究发现，企业通过年报披露的负面信息多于网站，但对于正面和中立信息网站披露得较多。Jenkins和Yakovleva（2006）对全球最大的10家矿业公司的案例进行研究后发现，在2003年有7家公司发布了独立的社会责任和环境报告，案例公司均在公司网站披露社会责任和环境方面的信息，提供PDF文件形式的社会责任和环境报告并可供下载。Jones等（1999）对21个国家共275个提供独立环境报告的公司网站进行调查分析，发现41%的公司网站几乎没有或完全没有环境信息。Maignan和Ralston（2002）对英、法、美、荷四国共400家企业网站社会责任信息披露情况进行分析，发现不同国家的公司在通过网站传达和表现社会责任形象方面有明显区别。英、美比法、荷更努力、更急于通过网站信息披露表现好的企业形象。
Frost等（2005）对澳大利亚2003年25家上市公司的调查也显示，上市公司年报上披露的可持续发展信息最少，传统年报的环境信息披露功能正被独立报告和公司网站替代，公司网站披露了内容更为广泛、质量更高的可持续发展信息。Branco等（2005）基于对葡萄牙上市公司网站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和年报信息的对比研究，发现除人力资源信息网站披露明显少于年报披露外，环境信息、产品与消费者及社区参与情况信息未见有明显差异。Rowbottom和Lymer（2009）对英国FTSE 350中10家上市公司的网上可持续性发展信息进行了调查，并分析了各类型使用者对各类型信息的不同需求。Mohammed等（2010）对马来西亚上市公司2009年的调查显示，马来西亚伊斯兰教法上市公司的网站披露的社会责任和环境信息质量有所下降，大多数公司只是将基于年度报告的信息披露于网站，公司网站的合规性信息、公司治理信息和环境信息披露不够完整。
我国对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研究始于2004年，许多学者基于前述五种载体的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现状进行了研究，但研究程度不同，并且关于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的研究较为缺乏。目前针对年报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现状的研究可归纳为行业比较研究、行业针对研究和区域专题研究三个方面。行业比较研究中，研究者倾向于同一市场A股重污染行业比较、某些近似重污染行业比较和政府环境规制背景下的相关重污染行业比较，分析方法主要是内容分析法和指数分析法，分析指标主要以政府规范、国际规范为基础。受到关注的重污染行业包括石化、纺织、医药、火电、钢铁、造纸、煤炭等重点行业。
对区域重污染上市公司的研究大多结合本区域经济社会和环境规制特征，一般由本区域学者完成，目前已分析的区域包括北京、江苏、上海、浙江、安徽、山东、湖南、湖北、云南、青海、辽宁等。我国上市公司从2006年陆续自愿发布社会责任报告并逐年增长，针对社会责任报告和可持续发展报告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的研究始于2009年，研究方法主要包括：比较分析法，包括可比公司案例比较分析和异类公司差异比较分析；内容分析法，以GRI或环境绩效信息指标体系评价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数量和质量；指数分析法，构建环境绩效信息评分指数，使环境绩效信息披露评价可视化。近年来，随着环保部等部门相关规范的发布，对企业环境报告研究的关注度迅速提升，主要包括企业环境报告的发展历程研究、企业环境报告现状与评价研究以及企业环境报告影响因素和经济后果研究等三方面。
吴玫玫等（2008）对2006年我国500强企业网站环境信息公开情况调研发现，通过互联网进行环境信息公开的企业总体比例不高，在企业网站上公开一定环境信息的企业仅占总样本量（500）的20.8%，而且企业环境信息公开内容缺乏完整性。王倩倩（2013）以2011年我国民营企业50强为研究样本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研究发现：75%的企业都不同程度地在其网站上披露了环境信息，但详细披露的企业只占16%。关于国内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现状的研究相对较少，实践也显示大多上市公司并未重视环境信息的网站披露。随着互联网和信息技术不断深入企业决策，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将公司网站作为重要的环境绩效信息披露载体。
二、调查设计
（一）调查指标设计
国际环境绩效信息评价标准主要有ISO 14031和GRI，国内上市公司目前主要依据GRI、中国社科院发布的《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编写指南》、环保部发布《企业环境报告书编制导则》披露环境绩效信息。我们参考上述规范和相关文献，结合网站信息披露特点，从披露形式和披露内容两方面考察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披露形式分为可获取性、披露程度和时效性等三项，披露内容分为环境绩效管理信息、节约资源能源绩效信息、降低排放绩效信息、环保投资与技术应用绩效信息、绿色运营绩效信息、循环经济绩效信息、环境责任与环保公益绩效信息等七项，披露内容指标均再分解为四项具体信息。每项指标设置5个评分等级，分别记0 ~ 4分，10项指标记分取值范围为0 ~ 40。详见表1。（二）样本选取与调查方法
2008年环保部印发的《上市公司环保核查行业分类管理名录》对重污染行业分类进行了细化，将火电、钢铁、水泥、电解铝、煤炭、冶金、建材、采矿、化工、石化、制药、酿造、造纸、发酵、纺织和制革等16个行业列为环保核查重污染行业。本文依据证监会2015年第4季度行业分类结果，查询确定我国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目录，共计840家。在调查中发现三种异常情况：①15家公司没有官方网站；②34家公司官方网站因各种原因无法正常登录；③2家公司被列入全国法院失信被执行人名单。剔除上述51个异常样本后，最终有效样本公司为789家，样本公司的行业分布见表2。
本次调查时间为2015年10月 ~ 2016年1月。笔者对该789家公司按照其年度报告中公布的官方网站地址逐一登录，浏览了网站全部栏目，细致查阅了站披露的所有内容，严格按照调查指标的设定对网站披露环境绩效信息的内容进行详细的分类统计，并对调查结果予以打分。为确保调查数据的准确性，每日调查统计的样本公司不超过40家。在分析过程中主要从资本市场、地区和行业三个方面对样本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评分进行考察。其中地区方面，按照样本公司的注册地将全体样本公司分为西部和东部两类，西部以我国“西部大开发”战略的区域范围为依据，包括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四川、重庆、云南、贵州、西藏、广西、内蒙古等12个省市区，其他地区为东部。样本公司中，沪市323家，深市466家（其中深市主板164家、中小企业板220家、创业板82家）；注册地在西部地区的公司167家，在东部地区的公司622家。
（三）调查结果
1. 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基本情况。表2为样本公司分行业评分的描述性统计结果。由表2可知，全体样本的平均分为9.23分、中值为7分，0 ~ 9分的有500家，占63.4%，其中5 ~ 6分的有224家，分值呈明显的偏态分布。从行业看，火电、钢铁、采矿、石化等传统重污染行业的平均披露水平最高，制革、制药、发酵、建材等行业的平均披露水平较差。分值达到32分（80%）以上的公司有5家，分别是宝钢股份、漳泽电力、鞍钢股份、中国石化和攀钢钒钛。从地区看，东部公司平均分9.44分、标准差6.48分，西部公司平均分8.46分、标准差5.81分，东部公司的平均披露水平和公司间差异程度均高于西部公司。从市场看，沪市上市公司平均分9.76分、标准差7.13分；深市上市公司平均分8.86分、标准差5.73分，其中，深市主板公司的均分和标准差分别为9.66分和6.99分，中小企业板的均分和标准差分别为8.81分和5.25分，创业板的均分和标准差分别为7.41分和3.58分。可以看出，样本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与污染程度、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公司规模、上市年数显著正相关。
2. 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可获取性。可获取性主要考察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的集中度和显著性。若发现在公司网站首页设有“社会责任”等相关栏目，环境绩效信息基本集中于该栏目，此项则评为4分；大多数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分布于“公司简介”、“公司新闻”、“公司荣誉”、“投资者关系”等栏目，对此我们按照其分散度对应打分。如表3所示，样本公司该项指标的中值为1分、平均值为2分、标准差为1.49分。7%的样本公司网站未披露环境绩效信息，34%的样本公司网站首页设有相关专栏。该指标均值较大的行业有石化、采矿、火电，均值较小的行业有建材、冶金等；各行业该指标的标准差区间为1.38 ~ 1.68分，说明网站环境绩效信息可获取性的公司间差异与行业属性无明显关联。东、西部公司该指标的均值分别为2.04分和1.85分，标准差分别为1.49分和1.46分，说明东部公司更为关心网站环境绩效信息的可获取性，但公司间的差异性在东西部之间不显著。沪深两市公司该指标的均值分别为2.07分和1.94分，标准差分别为1.56分和1.44分，在深市公司中，深市主板、中小企业板和创业板的均值分别为2.03分、1.93分和1.80分。
3. 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程度。考虑到公司环境绩效信息的定期报告主要通过年报、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环境报告对外披露，本文借鉴Jenkins和Yakovleva的研究思路，以公司在其网站提供PDF版上述报告下载链接情况衡量披露程度。样本总体的平均值为0.96分，中值为1分，标准差为0.6分。值为1分的为提供年报下载的公司，占样本数的2/3，14.3%的样本公司提供了年报之外的下载。火电、水泥、电解铝、制革行业的平均分值较高，而水泥、石化、钢铁行业的标准差较大。东、西部样本公司的均值分别为0.97分和0.92分，标准差分别为0.62分和0.55分，说明东西部公司披露程度差别不大。沪深市样本的均值分别为0.98分和0.95分，标准差分别为0.67分和0.55分，说明沪市公司间在披露程度上存在较大差异，深市创业板披露程度较低，公司间差异也较小。
本文对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公司独立环境绩效信息报告披露份数（记为D）与披露程度（E2）、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总评分（记为Z）分别做了线性回归。D=样本公司历年披露的社会责任报告份数+可持续发展报告份数+环境报告份数，D值在0 ~ 17之间，在样本公司中有309家公司披露了该三种报告。对309个样本进行两次回归，分别得到：E2=0.85+0.06D和Z=6.81+0.88D，D和E2的相关系数为0.23，D和Z的相关系数为0.32（见散点图）。这说明网下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与网上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之间具有显著正相关关系，但样本公司还没有充分利用公司网站，而对其环境绩效信息独立报告PDF版在公司网站提供下载。
4. 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时效性。我们通过利用公司网站新闻、环境绩效信息报告等内容中涉及环境信息的内容更新频率测度时效性。调查发现，1/4的样本公司网站环境信息在1年内无更新，这些公司往往整体环境绩效披露水平较低，6个月内有信息更新的公司仅占1/5，说明网站环境绩效的时效性与披露水平正相关。火电、石化、电解铝、酿造等行业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时效性较高，纺织、冶金、造纸行业较低。东西部公司的均值分别为1.96分和1.81分，东部公司时效性好于西部公司。沪深两市公司的均值分别为1.86分和1.97分，深市主板、中小板和创业板的均值分别为1.9分、2.05分和1.93分，标准差分别为1.25分、1.04分和1分。可以看出，深市公司的信息时效性好于沪市公司。
5. 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内容评价。总体而言，样本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内容水平很低，详见表4。
在本文设计的七项环境绩效信息内容中，样本公司网站披露较好的E10和E4的评分均值也仅为1.15分和0.86分，其中主要披露的是社会责任、环境管理、社会关爱和捐款、环境交流和植树造林等信息，其他五项环境绩效信息均有约70%的公司未披露。88%的公司网站没有披露定量环境绩效信息。环境绩效管理信息披露内容主要是在公司简介或公司荣誉中披露通过ISO14001环境认证的情况，在公司组织框架中披露已成立安全环保等相关部门情况，很少披露环保教育和培训信息。节约资源能源消耗绩效信息方面，仅钱江生化、东北制药和同力水泥等公司在网站设有专门的板块公布实时的监测情况和每日的消耗用量，披露水资源、电能和生产原料的节能消耗情况。降低排放绩效信息披露方面，大多数企仅在网站上披露企业节能减排环保方针。披露环保投资与技术应用绩效信息的公司，一般在其网站建立专门环境专栏，且环境信息披露总体水平都好于其他企业。绿色运营绩效信息披露主要表现在清洁生产信息和绿色办公信息，而且多为简单的描述，没有发现对绿色采购和绿色营销信息的披露。27%的样本公司网站披露了循环绩效信息，披露内容主要为水循环利用和废弃物循环利用，其中约1/3的公司披露了循环用水量、废弃物回收利用率和能源循环利用率等定量信息。
从行业看，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内容较完善的行业是火电、钢铁、造纸和电解铝，E4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采矿、火电和水泥，E5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电解铝、火电和水泥，E6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火电、造纸和钢铁，E7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钢铁、造纸和火电，E8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火电、造纸、采矿，E9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钢铁、水泥和火电，E10指标披露较好的行业是采矿、酿造和发酵。从市场看，沪市公司的整体披露水平高于深市公司，深市公司间差异性较大，主要表现为中小企业板和创业板公司间的差异较大。因此，我们认为公司规模与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正相关。从地区看，东西部上市公司呈现两个明显的特征：对于整体披露水平东部好于西部，对于公司间的差异性西部大于东部。这说明经济发达地区的市场竞争、环境规制促进了上市公司利用网站披露环境绩效信息。
四、结论和建议
本文以我国789家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为样本，以包含10项指标的公司网站环境绩效评价体系为依据，对样本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从披露形式（可获取性、披露程度、时效性）和披露内容两方面进行评价，主要结论如下：①我国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总体披露水平较低，且呈明显的偏态分布。②样本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与污染程度、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公司规模、上市年数显著正相关。③样本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的集中度和显著性不高，网站环境绩效信息可获取性的公司间差异与行业属性无明显关联，东部公司更为关心网站环境绩效信息的可获取性，但公司间的差异性在东西部之间不显著。④仅14.3%的样本公司网站提供了年报之外的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或环境报告下载链接；沪市公司间在披露程度上存在较大差异，深市创业板披露程度较低，公司间差异也较小；网下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与网上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水平之间具有显著正相关关系。⑤深市公司（主要是中小板和创业板公司）的信息时效性好于沪市公司，东部公司信息时效性好于西部公司。⑥重污染行业上市公司网站主要披露环境绩效管理和社会责任方面的信息，节能减排、环保投资、环保技术、绿色运营、循环经济等环境绩效信息披露很少，仅12%的公司披露了定量的环境绩效信息。
本文针对公司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机制培育提出以下建议：①引导企业网站环境绩效信息披露行为。尽管我国环保部门在2003年发布的《关于企业环境信息公开的公告》、2014年发布的《企业事业单位环境信息公开办法》均有对企业通过网站公开环境信息的要求，但实际执行力度和监管力度不大。②规范强制性环境绩效信息披露指标，严格环境信息公开规范执法力度。③构建企业间环境绩效信息披露的软传导机制，缩小不同地区、不同规模、不同年龄企业间的环境绩效信息披露差异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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