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
苏 苏（博士）

【作者单位】
（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 北京 100872）

【摘　　要】

      【摘要】在道德风险下产生的代理成本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激励合同的扭曲；另一种是次优决策的实施。本文分析了在一个委托—代理模型中，委托人如何激励代理人去努力获得会计收益。结果显示：当使用稳健计量而不是积极计量时，会计收益对减少第二种类型的代理成本更有用；而伴随着会计稳健，第一种类型的代理成本会减少。本文的分析还表明，稳健会计能够提高有关两种类型代理成本会计信号的激励价值。
【关键词】会计稳健性   道德风险   有限义务   代理成本

      一、引言
所有权和控制权的分离在公众持股的公司中常常会引发股东和管理者之间的激烈矛盾，由此便产生公司股东的代理成本。在一个标准的委托—代理模型中有两种类型的代理成本：①激励成本；②次优决策的实施成本。前者是指在委托人激励代理人做出期望决策时所产生的成本，后者是指实施了次优决策而不是最优决策时委托人的福利损失。本文研究分析了当会计收益采用稳健计量而不是积极计量时，公众持股公司的会计收益报告是如何影响代理成本的。
在相关研究文献中，有些研究者试图解释建立在激励约束机制下的稳健会计需求，例如，Antle和Lambert（1988）指出，次优合同针对财务报告的错误进行不同程度的惩罚取决于它们是属于类型①还是类型②的错误，并且这种不对称会引起会计人员倾向于稳健的会计操作。Kwon等（2001）分析了会计稳健性是一个在两种类型之间寻求最好的解决办法，并区分了第一种类型的代理成本，即次优风险分担的成本和代理租金。Gigler和Hemmer（2001）研究了稳健的收益测量和管理引致成本之间的联系。Venugopalan（2004）讨论了伴随稳健会计，减少投资扭曲的条件。Chen等（2004）指出，会计稳健性减少了夸大财务报告收益的管理激励。
为简化分析，假定代理人的决策是外生决定的。那么这种决策主要体现在稳健会计对类型①代理成本的影响。但尚无文献对有关稳健会计对类型②代理成本影响的研究，也没有关于在两种类型代理成本之间权衡利弊的研究。本文的模型分析建立在委托—代理模型基础上，在该模型中，委托人激励代理人基于其必须提高财务报告收益。一个重要的特征是代理人的努力程度是内生决定而不是外生给定的。
本文的结论是，当采用稳健计量而不是中性计量或者积极计量时，会计收益对控制次优管理决策的成本更为有用。不同的是，Kwon等（2001）分析了委托人在次优风险分担的成本和代理人租金之间权衡利弊。而与此不同的是，本文侧重委托人如何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和代理人租金之间权衡利弊。在本文设计的模型中，委托人通过增大代理人由于好的业绩而得到的报酬和由于差的业绩而遭到的惩罚，能让代理人付出更大努力。然而，这种作用在代理人的费用结构中是非常有限的，这是由于代理人要对一个差的业绩承担责任因而增加了代理人租金。因此，模型中，次优合同会使得委托人在代理人努力程度和代理人租金之间权衡利弊。
二、经济环境假定
1． 模型设计。本文设计一个委托—代理模型，其中的委托人授权代理人采取富有成效的行动，并且成本由代理人个人承担。具体模型如下：
      e∈A=｛e|0＜e＜1｝
      式中：e表示代理人的努力程度。代理收入（总的代理费用）由两部分组成：x=x1（低）或x2（高），高收入x2实现的概率是p（x2|e）=e，并且低收入x1实现的概率是p（x1|e）=1-e，因此第一次随机产生的代理人的努力是有效的。
令G和H分别代表委托人和代理人各自的效用函数，并假定G=x-s（m），H=s（m）-?淄（e）。其中，?淄"（e）＞0，且?淄""（e）＞0，s（m）代表对代理人的补偿，它建立在业绩计量m基础上，?淄（e）代表代理人努力的无效用。既然模型中代理人是风险中性的，那么对他承担风险就不需要补偿。因此，分析主要集中在稳健会计对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和租金之间权衡利弊的影响上。
委托人使用会计业绩计量m=m1（低收入）或m2（高收入）来激励代理人付出更大努力。在二元收入水平的情况下，一个会计计量系统能够通过两种类型概率来表示，即?琢=p（m1|x1）和?茁=p（m2|x2）。本文假定财务报告的信息量丰富且是有效的，即?琢+?茁＞1，但是?琢+?茁＜2。在模型中，财务报告m2代表好消息，而m1代表坏消息。
委托人制定代理人的补偿预案，但要求承担这个成本的代价是最小的，并达到激励代理人付出努力的期望，即：令si=s（mi），i=1，2，于是委托人的合同设计为：
max EG=（1-e）［x1-?琢s1-（1-?琢）s2］+e［x2-（1-?茁）s1-?茁s2］
（1）  
EH=［（1-e）?琢+e（1-?茁）］s1+［（1-e）（1-?琢）+e?茁］s2-?淄（e）
            ≥?兹 （2）  
■EH=（?琢+?茁-1）（-s1+s2）-?淄"（e）=0 （3）  
s1≥-L   （4）  
式（2）中，?兹代表代理人对合同保留的效用；式（3）是委托人期望实现e和代理人的努力激励同时实现的一阶条件；式（4）表示委托人因不好的业绩而对代理人的惩罚是有限的。
用e?鄢代表最好的努力程度，其可以最大化社会福利，即：
e?鄢∈arg max［（1-e）x1+ex2-?淄（e）］
假定?淄"（0）＜x2-x1＜?淄"（1），最好的努力程度e?鄢是唯一的，并通过一阶条件确定：x2-x1=?淄"（e?鄢）。为使得分析有意义，假定另一个条件即代理人享受的权限L是受限制的，即：
L＜-?兹-?淄（e?鄢）+（■+e?鄢）?淄"（e?鄢）      （5）  
在式（5）给定的条件下，对委托人来说，由于努力的边际效益低于代理人租金的边际成本，因而实现最好的努力程度e?鄢不是最优的。
2． 会计稳健性。本文通过公司财务发布的会计信号分析了一个公司的财务报告。假定上面所述的实际收入x实现了，一个总的财务报表或会计信号y就会有如下表示：
y=x+?着      （6）  
式中：x和?着独立同分布；信号y代表一个从财务报告m中汇总得来的会计分量数据的统计量；?着代表会计误差项，呈正态分布，具有零均值和方差?滓2。
用f（y|x）和F（y|x）分别代表总的统计量y在实际收益x条件下的概率密度和概率分布函数。概率密度函数f（y|x）具有单调性，表示如下：
■＜■              （7）  
式中所有的y＜z成立。
会计信息系统｛?琢，?茁｝是委托人设计的，具有临界值w，如果统计量y大于临界值w，则是一个高收入报告m2；否则是一个低收入报告m1，即?琢=?琢（w），?茁=?茁（w）。其中：
                        （8）  
为了定义会计稳健性，考虑会计系统?浊0具有临界水平w0=（x1+x2）/2，因此，系统报告m1或m2，取决于y是小于或者大于w0。因为?着的概率密度在?着=0附近是对称的，会计系统 ?浊0某种意义上是无偏的，当y更接近实际收入x1而不是x2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个低收入报告m1。同样，当y更接近实际收入x2而不是x1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个高收入报告m2。
会计稳健性根据会计系统财务报告的临界值w来定义，中间值为w0=（x1+x2）/2。
对于一个会计信息系统｛?琢（w），?茁（w）｝，如果w＞w0，就说它是稳健的；如果w=w0，就说它是中性的；如果w＜w0，就说它是积极的。给定两个会计信息系统?浊1=｛?琢（w1），?茁（w1）｝和?浊2=｛?琢（w2），?茁（w2）｝，如果w2＞w1，就说系统?浊2比?浊1更稳健。
因此，如果委托人选择w0作为报告临界值，要得到一个正确的财务报告的概率建立在实际收入和x1以及x2处于同等水平的条件上。另外，如果委托人选择一个更高的临界值，w＞w0，那么?琢（w）＞?茁（w）。因此，给定一个较为不利的结果x=x1时，一个稳健的会计系统更有可能是正确的；但是当一个有利的结果x=x2实现时，它可能就是不正确的。
假定会计更倾向于稳健计量，那么人们会考虑稳健能否提高财务报告信息的质量。因此，给定这样两个会计系统?浊1=｛?琢1，?茁1｝和?浊2=｛?琢2，?茁2｝，如果系统?浊2的会计信号弱于系统?浊1的会计信号，那么就会有如下两个不等式：
■≥■，   ■≥■
下述内容描述了会计稳健性和财务报告质量之间的联系：考虑两个会计信息系统?浊1=｛?琢1=?琢（w1），?茁1=?茁（w1）｝和?浊2=｛?琢2=?琢（w2），?茁2=?茁（w2）｝，它们各自财务报告的临界值为w1和w2。如果系统?浊2比系统?浊1更稳健（比如w2＞w1），那么就有如下不等式存在：
■＜■，   ■＞■      （9）  
通过上述分析可见，稳健会计既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财务报告信息的内容。
三、理论模型解析
代理人对努力程度的选择受稳健会计的影响究竟是什么？以下用另外一种形式构造了委托人的合同设计：
max EG=（1-e）x1+ex2-s1-（■+e）?淄"（e）  （10）  
s1≥?兹+?淄（e）-（■+e）?淄"（e）  （11）  
s1≥-L       （12）  
用e代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并令式（11）和式（12）相等，则有：
?兹+?淄（e）-（■+e）?淄"（e）=-L （13）  
注意：e＜e?鄢（式（5）参数）
当e＜e时，反映委托人的合同设计为式（10） ～ 式（12），由于式（12）不适宜，故代理人的最优费用预案为：
   s1=?兹+?淄（e）-［■+e］?淄"（e）
         s2=?兹+?淄（e）-［■+e］?淄"（e） 因此，对于所有的e＜e，在e的取值范围内，委托人预期效用EG=（1-e）x1+ex2-?淄（e）-?兹表示严格递增，并且委托人实现的努力会大于或至少等于e。
当出现这种情形时，即委托人实现了e≥e时，最大化式（10）中的EG取决于式（12）的s1=-L和s2=-L+?淄"（e）/（?琢+?茁-1）。由此，委托人和代理人各自的期望效用如下：
  EG=（1-e）x1+ex2+L-（■+e）?淄"（e）
  EH=-L+（■+e）?淄"（e）-?淄（e）
下述结论指出了会计特征｛?琢，?茁｝对次优合同的影响。假定代理人享有的权利L是严格受限的，则有如下表示：
L＜-?兹-?淄（e?鄢）+（■+e?鄢） ?淄"（e?鄢） （15）  
在这种情况下，反映委托人的合同设计的式（1） ～ 式（4）的解就有如下形式：
  e?鄢?鄢 =e                 
  s1?鄢?鄢 =-L
  s2?鄢?鄢 =-L+■
此时，代理人的努力程度e有如下属性：
e∈arg max｛（x2-x1）e-（■+e）?淄"（e）｝ （17）  
其中，e是下面方程的唯一解，即：
?兹+L+?淄（e）-（■+e）?淄"（e）=0         （18）  
特别的，委托人和代理人各自的期望效用可被描述为：
  EG?鄢?鄢 =x1+e（x2-x1）+L-（■+e）?淄"（e）
  EH?鄢?鄢 =-L+（■+e）?淄"（e）-?淄（e）
根据上述模型可以得出三个结论：
首先，对于e＞e，并且EH?鄢?鄢 ＞?兹，那么，委托人考虑到代理人在次优合同式（16）下获得租金，则代理人的租金大小为：
EH?鄢?鄢 -?兹=-?兹-L+（■+e）?淄"（e）-?淄（e）  （20）  
此时，委托人预期效用在e范围内严格递增。为了使得代理人付出更大努力，委托人必须允许代理人获取更高租金。因此，委托人必须使增加的努力在既反对代理人的无效用又反对代理人增加的租金之间权衡利弊。
其次，由式（3）可知，代理人付出的努力越大，代理人所获得的最低和最高收入差距就越大。特别的，代理人的最高和最低费用的跨度有如下表示：
s2?鄢?鄢 -s1?鄢?鄢 =■      （21）  
其中，此式所得差额在e范围内严格递增，因此，为了激励代理人多付出努力，委托人必须考虑风险因素，从而给代理人的费用结构增加风险项目。若代理人是风险中性的，则增加代理人的风险承担费用对委托人的福利没有影响。然而，当代理人是风险厌恶的时候，委托人必须考虑代理人由于增加了风险承担所要求的风险溢价。
最后，由式（21）等号右边得知，当所有的w≥w0时，e在w范围内严格递增，这意味着，由于会计系统报告临界值w增加超过了中性水平w0，代理人的风险承担严格递增。
下述结论描述了稳健会计对次优努力的影响。考虑式（1）中所述代理人某种程度上的有限义务，则：
L＜-?兹-?淄（e?鄢）+（■+e?鄢）?淄"（e?鄢）
同时考虑式（2）次优努力在式（17）中是内部点，因此可以通过一阶条件定义为：
x2-x1=?淄"（e）+（■+e）?淄""（e）
此时，委托人会严格地对稳健会计而不是中性或变动会计权衡利弊。特别的，次优努力伴随会计稳健而增加。
对上述观点可以给予合理解释。从前面的结论可知，次优合同需要委托人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和租金之间权衡利弊，更具体的，分解委托人的期望效用如下：
EG?鄢?鄢 =［（1-e）x1+ex2-?淄（e）-?兹］-（EH?鄢?鄢 -?兹）
假定一个内部解，一个人能区分EG?鄢?鄢 并且观察到对次优努力的一阶条件如下：
［（x2-x1）-?淄"（e）］=■（EH?鄢?鄢 -?兹）=（■+e）?淄""（e）
（22）  
那么，委托人会在努力的边际收益（代理人努力的净边际无效用）和代理人的边际租金之间权衡利弊。但是，代理人的边际租金无疑会伴随会计稳健而减少。例如，随着会计稳健，式（22）右边取值严格递减，即：
随着w↑，（■+e）?淄""（e）=［■+e］?淄""（e）↓
因此，次优努力e伴随会计稳健递增。
同样，委托人补偿代理人的预期成本如下：
Es?鄢?鄢  =-L+p（m2|x2）（s2?鄢?鄢 -s1?鄢?鄢 ）=-L+［■+e］?淄""（e）     （23）  
由于会计系统财务报告的临界值w在w≥w0时是增加的，因此获得一个有利财务报告的概率在给定一个有利的结果p（m2|x2）的情况下是减少的。然而，由式（21）可知，代理人的费用空间（s2?鄢?鄢 -s1?鄢?鄢 ）在w范围内对所有的w≥w0都会增加。因此，伴随财务报告临界值w的增加，对于代理人的预期补偿Es?鄢?鄢 是增加还是减少并不清楚。正如前面在式（23）中表述的，p（m2|x2）的减少优于（s2?鄢?鄢 -s1?鄢?鄢 ）的增加，因此，委托人对代理人的预期成本会伴随会计稳健严格递减。在一个风险中性假定中，委托人会在代理人的努力程度和租金之间权衡利弊，而代理人会在稳健会计下通过均衡努力来增加自己的福利。然而，当代理人是风险厌恶型的时候，对于会计稳健是否如人所愿还不清楚。由式（21）可知，由于财务报告临界值w的增加，当所有的w≥w0时，一个次优合同增加了代理人的风险，此时委托人对代理人的补偿成本会相应增加，其代价可能会高过代理人的努力程度。
四、结语
本文检验了会计稳健性能否提高会计信号的激励价值，并且分析了能提高的原因，以及在稳健会计下，处于道德风险中的代理人的次优努力选择的成本。
本文的主要结论是：第一，次优合同需要委托人努力的好处不仅是反对代理人努力的无效用，而且在反对代理人租金当中权衡利弊。第二，委托人激励代理人的次优努力会由于财务报告越来越稳健而趋于增加。
Kwon等（2001）指出，稳健会计减少了第三种类型代理人的成本，本文分析进一步表明稳健会计会减少第一种类型和第二种类型代理人的成本。而当代理人是风险厌恶型的时候，委托人必须在三种不同类型成本之间权衡利弊：①代理人努力无效用；②代理人租金；③次优风险承担的成本。因而，分析会计稳健性对代理人努力选择的影响变得越来越复杂。特别的，对代理人风险承担所要求的风险溢价从代理人福利角度来看，会计过于稳健可能并不如人愿。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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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hen Q.， T. Hemmer， Y. Zhang. Optimal conservative accounting. Working paper， Duke University， Durham， NC
3. Gigler F.，T. Hemmer. Conservatism， optimal disclosure policy， and the timeliness of financial reports. Accounting Rev，2001；10
4. Kwon Y.， P.Newman，Y. Suh. The demand for accounting conservatism for management control. Accounting，2001；6
5. Venugopalan. R.. Conservatism in accounting: Good or bad？ Working paper， University of Rochester， Rochester，NY，2004